通觀蘭亭雅集,其內容是復雜的,目的是明確的,折射的個人情懷是復雜的。
名士雅集談玄;期望求得將相和;即便將相難和,也希望殷浩能量力而行,懸崖勒馬;桓溫能拋棄“遺臭萬年之心”,做一名東晉的好臣子;朝廷決心已定,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(fā),只能合力北伐;但憂者,此集不集不行,集也無功,殷浩為廟堂之才,非將兵之帥,恐怕我們后方的一切努力都將會隨著殷浩的自負化為灰盡;更憂者,不論何人北伐,終歸無望,東晉國運不長矣,第二次永嘉之禍的悲劇離我們不遠矣。王羲之在給司馬昱的信中說,“國家的憂患很深重,常常擔心伍子胥來攻的憂慮不只是發(fā)生在過去”;蘭亭詩及《蘭亭序》流露的兼有慷慨和悲涼的幽情,脫離不了更大文化背景,是籠罩在魏晉人士心靈上的揮之不去的全社會的憂患意識。
但是,辦法歸辦法,事態(tài)歸事態(tài)。一邊是桓溫的強悍之舉,一邊是不得不執(zhí)行的執(zhí)拗的朝廷的錯誤決策。蘭亭雅集,不集不行,集也不行,不談不行,談也不行。王羲之處在異常復雜的事態(tài)和幽情之中。《蘭亭序》的后167字正是使用當時士人們通行的玄學語言,普遍關心的“生死觀”玄學話題,表露出的這種復雜的隱情和苦衷。將苦澀的深痛的內心隱藏在輕松的玄學話題之下,文中既體現(xiàn)了朝廷的意圖,又反映了復雜的事態(tài),更表露了王羲之復雜的心境和情懷。
通觀蘭亭雅集整個會議主題表現(xiàn)出的悲觀情調看,盡管在行動上士人們與朝廷保持了一致,但在認識上意見上,又似乎若明若暗向朝廷表明了他們自己的態(tài)度:在行動上我們支持朝廷是肯定的,但是,我們還是要說,北伐無果,北伐必敗,敗后更難。多么希望朝廷能予慎行。
我們小心翼翼地撫去落在蘭亭雅集上面的千年塵土,終于發(fā)現(xiàn):
蘭亭雅集,不僅僅是一個清談盛會,更是一個關乎國家前途命運的戰(zhàn)前形勢分析務虛會。是在輕松的玄學話題下?lián)撝林氐臍v史使命的一次重要會議。(中新網(wǎng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