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進軍西藏，歷史選擇了第18軍
第十八軍將士在四川樂山召開進軍西藏、解放西藏誓師大會。資料圖片
進藏途中遇到河流，汽車大隊官兵將汽車卸開渡河。資料圖片
1950年3月7日，第二野戰(zhàn)軍第5兵團第18軍在四川樂山召開進軍西藏、解放西藏誓師大會。軍長張國華、政委譚冠三帶領第18軍將士發(fā)出“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，我們都要堅決完成進藏任務，把五星紅旗插到喜馬拉雅山上”的豪邁誓言。會后不久，第52師第154團作為先遣部隊率先進發(fā)，拉開了進軍西藏的序幕。
毛主席發(fā)出解放西藏的命令
1949年12月6日，毛主席乘專列離開北京前往蘇聯(lián)訪問。旅途中，他腦海中不斷思考著解放西藏的問題。渡江戰(zhàn)役后，南京、上海、武漢等大城市相繼解放，國民黨軍如驚弓之鳥退縮到華南、西南的幾個省，消滅國民黨軍殘余勢力，解放全中國已經(jīng)指日可待。隨著第一野戰(zhàn)軍和平解放新疆、第二野戰(zhàn)軍揮戈大西南，解放西藏的宏偉藍圖已經(jīng)在毛主席心中漸漸清晰。
對西藏問題的復雜性，毛主席早有判斷。1949年2月1日到3日，他在西柏坡同斯大林派來的代表、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米高揚舉行正式會談。在談到關于解放戰(zhàn)爭的發(fā)展時，毛澤東說：西藏問題并不難解決，但一個是交通，大軍不便行動，給養(yǎng)供應比較麻煩。另一方面就是民族問題了，特別是這個受宗教控制的地方啊，那是更不能快的，就是不要快，不要魯莽行事，而要慎重穩(wěn)步前進。
1949年11月23日，就解決西藏問題，毛主席致電彭德懷并告賀龍、習仲勛、劉伯承、鄧小平，指出：“西藏問題的解決應爭取于明年秋季或冬季完成之。就現(xiàn)在情況看來，應責成西北局擔負主要的責任，西南局則擔任第二位的責任……”隨后，彭德懷與時任西北局書記、西北軍區(qū)政委習仲勛，西北軍區(qū)副司令員張宗遜短暫碰頭，研究毛主席電報里指示的解放西藏問題。習仲勛和張宗遜第二天即指示西北軍區(qū)設在青海、甘肅的情報站，立刻開始收集整理青海、西藏有關的社情、民情問題，為部隊入藏提供依據(jù)和準備。12月28日上午，彭德懷同西北局常委賈拓夫一道由西安飛抵北京，并于次日向中央專題匯報考察情況。30日，彭德懷根據(jù)中央負責同志的意見，將有關情況寫成報告，由中央立即發(fā)往正在蘇聯(lián)訪問的毛澤東。
1950年1月2日凌晨4時，遠在異國的毛澤東致電中共中央、彭德懷并轉(zhuǎn)發(fā)鄧小平、劉伯承、賀龍：“（一）德懷同志12月30日關于西藏情況及入藏路線的電報已收到閱悉。此電請中央轉(zhuǎn)發(fā)劉、鄧、賀三同志研究。（二）西藏人口雖不多，但國際地位極重要，我們必須占領，并改造為人民民主的西藏。由青海及新疆向西藏進軍，既有很大困難，則向西藏進軍及經(jīng)營西藏的任務應確定由西南局擔負。（三）既然由西北入藏每年只有5月中旬至9月中旬共4個月時間可以通行，其余8個月大雪封路不能通行，則由西康入藏之時間恐亦相同。而如果今年5月中旬至9月中旬不向西藏進軍，則須推遲至1951年才能進軍。我意如果沒有不可克服的困難，應當爭取于今年5月中旬開始向西藏進軍，于10月以前占領全藏。為此，建議：<甲>請劉、鄧、賀三同志于最近期內(nèi)（例如1月中旬）會商一次，決定入藏的部隊及領導經(jīng)營西藏的負責干部等項問題，并立即開始布置一切；<乙>迅即占領打箭爐，以此為基地籌劃入藏事宜；<丙>由現(xiàn)在（1月上旬）至5月中旬以前共三個半月內(nèi)，被指定入藏的軍隊，應爭取由打箭爐分兩路，推進至西康、西藏的接境地區(qū)，修好汽車路或大車路，準備于5月中旬開始入藏；<丁>收集藏民，訓練干部；<戊>聞西藏只有六千軍隊，而且是分散的，似乎不需要我在上次電報中提議的3個軍，而只需要一個充足的軍或4個師共約4萬人左右的兵力，即已夠用，惟需加以特殊政治訓練，配備精良武器；<己>入藏軍隊可定為三年一換，以勵士氣。（四）進軍及經(jīng)營西藏是我黨光榮而艱苦的任務。西南剛才占領，西南局諸同志工作極忙，現(xiàn)又給以入藏任務，但因任務重要，且有時間性，故作如上建議。這些建議是否可行，請西南局籌劃電復為盼?！?/p>
山城點將
1950年1月5日凌晨，重慶曾家?guī)r第二野戰(zhàn)軍司令部。劉伯承和鄧小平接到毛主席這封充滿重托和期盼的電報，認真思考著“派誰出兵西藏”。眼下，第二野戰(zhàn)軍的幾個軍，四川、云南、貴州一處一片，目前占領西康省會雅安的，不是第二野戰(zhàn)軍的老部隊，而是第62軍。單從地理位置和經(jīng)濟、時間的角度上看，最合適出兵的是第62軍。但很快，他們就打消了讓第62軍進藏的念頭。原因是他們感到進軍西藏是一項困難重重的重大軍事行動，其中的艱辛可能超出以往，尤其是保障等一系列問題矛盾突出，越是艱苦的任務越是要自己的部隊去完成。劉伯承和鄧小平又將第二野戰(zhàn)軍的9個軍一個個篩選，認為第10軍的戰(zhàn)斗力最強，派他們?nèi)ズ线m。遺憾的是，軍長杜義德當時身體很差，進藏恐怕困難。鄧小平提出，在第二野戰(zhàn)軍下轄的9個軍里選出一個軍長，帶領第10軍進藏。
夜幕降臨，嘉陵江在閃爍的星光映射下，顯得分外寧靜。鄧小平在批閱陳賡和宋任窮發(fā)自云南的剿匪電報。劉伯承站在窗前，專注地沉思著派誰領軍進藏。劉伯承先打破了沉默：“關于進軍西藏的人選問題……”鄧小平站起身來說：“讓‘地主’去怎么樣？”劉伯承一聽，興奮了，說道：“張國華！”
張國華“地主”綽號源于渡江戰(zhàn)役。南京解放后需要一批干部去接管，劉伯承和鄧小平?jīng)Q定抽各軍的隨營學校的人員來接管南京。部署會上，當報出第18軍隨營學校有4500多人時，全場一片嘩然。因為這個數(shù)字已經(jīng)超過第二野戰(zhàn)軍其他各軍隨營學校人員的總和。有人開始竊竊私語：“張軍長如此富有，真是個‘地主’！”張國華“地主”的綽號由此傳開。
在劉伯承的眼中，張國華沉著冷靜，考慮問題周全，又善于團結同志，打仗很有辦法。特別是在冀魯豫、豫皖蘇的艱苦歲月里，張國華鍛煉出獨立開辟根據(jù)地、建立地方政權的卓越才能。另外，第18軍中相當一部分干部都是經(jīng)過長征鍛煉的。劉伯承和鄧小平非常清楚，此任務非張國華莫屬。
誓把五星紅旗插到喜馬拉雅山上
1950年1月7日清晨，劉伯承、鄧小平等電示第18軍軍長張國華、政委譚冠三等人：第18軍應以一個團位于新津、邛崍縣，并與第18兵團在雙城、大邑之部隊聯(lián)絡，軍主力應在樂山、丹棱地區(qū)整訓待命。張國華同志及每師一個負責同志，速來重慶受領新的任務。
10日，張國華、譚冠三乘船趕抵重慶。當晚，在重慶曾家?guī)r西南局臨時辦公地，劉伯承在詢問了部隊簡要情況后，即傳達了毛主席的電報精神，并說“杜義德身體不好不能去西藏，你們可帶第10軍去西藏”。末了，劉伯承還半開玩笑似的加了一句：“怎么樣？我二野強有力的軍長、政委配上最有戰(zhàn)斗力的部隊，解放西藏沒問題了?！?/p>
13日、14日，第18軍參謀長陳明義、供給部部長賴榮光、第52師政委劉振國、第53師師長金紹山、第54師師長張忠等陸續(xù)到達重慶。
15日一大早，劉伯承接見張國華一行。一進屋，他見張國華表情凝重，就問：“國華同志，二野所有部隊你任意挑選3個主力師，組成3萬人的一個軍，你的意見如何？”
張國華不假思索地回答：“昨晚和譚政委商量過了，我們還是帶第18軍，自己帶的部隊熟悉，我們也了解干部的能力?！?/p>
劉伯承用舒緩而又莊重的語氣說：“這次是交給你們一個非常重要、非常艱巨、非常光榮的任務。西南局和西南軍區(qū)準備報告，由你們第18軍擔任解放西藏的任務?！?/p>
劉伯承一連用了三個“非常”，此時神態(tài)已變得既嚴肅又莊重。大家都明白，這次任務非同尋常。
同日上午，劉伯承和鄧小平在西南局駐地接見第18軍師以上軍政主官，并主持召開第18軍師以上干部會議，正式向第18軍授予進軍西藏的任務，部署進藏工作。
24日，經(jīng)中共中央批準，成立以軍長張國華為書記，政委譚冠三為副書記，副軍長昌炳桂、副政委王其梅、參謀長李覺（后經(jīng)批準，李覺任第18軍第二參謀長）、政治部主任天寶（后劉振國提升為軍政治部主任）為委員的中共西藏工作委員會，統(tǒng)一領導籌劃進軍和經(jīng)營西藏的工作。
張國華回到眉山，與軍黨委成員商量后，決定于1月27日在樂山召開擴大會議，傳達中共中央、毛澤東和西南局、第二野戰(zhàn)軍首長關于進軍西藏的指示和部署。2月1日，軍黨委發(fā)出《進軍西藏工作指示》，要求全軍立即從政治動員、物資準備、組織整頓三方面著手，做好進軍西藏的各項準備。
正當?shù)?8軍緊鑼密鼓地進行準備工作時，情況突變，川西一帶匪患猖獗。從成都到雅安的公路、橋梁都被嚴重破壞，沿途的鎮(zhèn)子、村莊全被土匪占領，糧食征不上來，原計劃組建先遣支隊先期到達康定、甘孜的計劃只能暫時擱淺。
面對這種情況，劉伯承、鄧小平指示張國華，返回新津后，指揮第18軍在榮雅公路兩側(cè)和眉山地區(qū)展開剿匪，并以西南軍區(qū)名義建議黨中央推遲進軍西藏。3月2日，中央即批復同意，但特別指出1950年入藏的計劃不能動搖。
在樂山五通橋的張國華收到西南軍區(qū)轉(zhuǎn)發(fā)的軍委電報后，即制定了進軍西藏的具體計劃。一是成立軍前進指揮所，由副政委王其梅負責，并帶領前指先期進到康定、甘孜地區(qū)。二是成立北路先遣支隊，由第52師師長吳忠率第154團前進。三是成立南路先遣支隊，由第53師副政委苗丕一率第157團進發(fā)。兩個團的前期目的地是金沙江邊。
匪患肅清后，西進康藏進入實質(zhì)性階段。第18軍擬制的《對西藏各種政策的初步意見》報毛主席批準。該意見為團結爭取西藏上層人士的支持、指導西藏和平解放發(fā)揮了重要作用。之后，第18軍指戰(zhàn)員在張國華、譚冠三的帶領下，克服重重困難，一邊筑路一邊進軍，用生命和行動書寫了“讓高山低頭、讓河水讓路”的豪邁篇章。
1951年5月23日，中央人民政府代表同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在北京中南海勤政殿簽訂《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(xié)議》，標志著西藏和平解放。9月9日，王其梅率第18軍先遣部隊進駐拉薩，把五星紅旗插上了世界屋脊。10月26日，張國華、譚冠三率第18軍指揮機關和主力部隊進駐拉薩。至12月，進藏部隊陸續(xù)進駐察隅、日喀則、黑河、山南、林芝、江孜、阿里各個地區(qū)，西藏全境獲得解放。(趙志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