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令:“ARJ21-700,西安咸陽—成都雙流”。“飛機”開始慢慢啟動。外景一瞬間變成了西安,窗外的跑道、停機坪、候機樓一一呈現。慢慢滑動、加速、起飛,整個機身向上傾斜,十幾分鐘后“飛機”平穩(wěn)飛行,突然儀表顯示座艙內氣壓偏低,狀態(tài)已影響“乘客”舒適感覺。飛行員發(fā)現問題后,沉著應付,準確調節(jié)相關設置,十秒鐘之后,數據顯示正常……經過1小時25分鐘“飛行”,“飛機”緩緩降落在“成都雙流機場”。
這一幕發(fā)生在中國商飛客服中心ARJ21新支線飛機模擬機訓練現場。過程中的每一個動態(tài),都在飛行訓練部部長王震威的腦中不?;胤拧_@臺模擬機里的每一個數據都是他帶領團隊一個個“摳出來”的。
“民用飛機的飛行員沒有一個不是通過飛行模擬機訓練出來的。要搞好國產大飛機,必須自己研制模擬機的數據包。”第一架國產支線飛機交付在即,對王震威來說,這只是一個新的起點。
放棄高薪,要做“有挑戰(zhàn)的事”
年逾六旬的張方平是中國商飛返聘的老專家。他至今還記得2009年他與前同事、忘年交王震威的那通電話。“他看到報紙說中國商飛正招人,來問問我的想法。我直截了當地說,這里的待遇遠比不上東航,條件也很艱苦,你想清楚。”
“我不怕苦,就想做有挑戰(zhàn)的事。”這是當初王震威的回答。一席話說得老張熱血沸騰,他深知,國產大飛機對中國民航人來說,是夢想、是挑戰(zhàn),也是一種難言的責任。
王震威就這么辭掉東航的穩(wěn)定高薪工作,到了商飛客服中心。“以前在東航我也是做飛行培訓的,教材都是波音空客給的,完全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,他們改動什么,我們就要改,幾乎完全照搬。有時候我們提出一些新想法,外方也不采納,總是一句‘你們按照我們教的做就行了’。”
讓王震威遺憾的是,當初他所在的團隊曾提過一個關于飛行培訓用的監(jiān)控回放系統(tǒng)加入中央云端處理的概念,這個創(chuàng)意被國外模擬機制造商研究出來后就變成了外方的專利,現在這套系統(tǒng)已在民航系統(tǒng)廣泛使用,卻沒有留下任何中國烙印。“因為我們用的都是外方的訓練體系,沒有發(fā)言權。”
飛行訓練對中國大飛機研制是空白點,王震威想從無到有創(chuàng)造一個C字打頭(中國商飛的簡稱COMAC)的訓練體系,“野心”不小。那段時間,他如饑似渴地吸收各方面知識,研究中國人心理結構、身體素質,琢磨什么樣的訓練方式是適合中國人的。“這個門類比較小,國家也沒有專門的院校、專業(yè)做這些研究,只能靠我們自己琢磨。”
老張笑稱,王震威工作起來有點“走火入魔”,時間長了,引發(fā)了家庭矛盾。“這家伙可不是書呆子,很懂溝通藝術,他不跟老婆正面對抗,而是買了好多菜譜學習,有空了就做菜給家人吃,這一招還挺管用。”
五年研發(fā),為模擬機注入“靈魂”
搭建一個飛行訓練全新體系,是系統(tǒng)工程,非一日之功。其中最關鍵點是開發(fā)模擬機的數據包。
數據包,是一個飛機廠家的核心知識產權,飛機的所有數據、秘密、專利都在里面,“看上去就是一張光盤,里面有很多軟件方程,波音787的數據包近800多萬美元,像空客320這種成熟機型也要120萬歐元。作為主制造商,如果不具備這個能力,就是把市場、知識產權拱手讓給國外廠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