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保存
沈慶云在“雙云書會”上向來賓致辭
沈慶云近照
在我的朋友或老鄉(xiāng)圈里,年齡在70歲以上的,友好地叫他“老沈”,70歲以下的,則親切地叫他“沈老”。我如果超過3個月沒有見到他,心里就空落落的。這個在朋友心里像“寶”一樣的人,就是陜西日報社原政治理論部、政治法律部主任,陜西省新聞專業(yè)高級職稱評委會委員,高級記者、作家沈慶云。
妙手著文章
沈慶云1938年4月生于商南縣青山鄉(xiāng)龍門村紙坊溝,弟兄6人,排行第一。1954年至1964年先后在青山小學、商南縣城關中學、商縣師范學校學習,畢業(yè)后分配到商洛報社工作,不久即調(diào)入陜西日報社。
雖然我在很小的時候經(jīng)常聽到他的大名,但直到2001年我調(diào)到省上工作后,才第一次見到他。那時,他已從陜西日報社退休,旋即被華商報社聘為編審,這一干又是10多年。在他50多年的職業(yè)生涯中,始終初心不改,以書為伴,以筆為器。“纖筆一枝誰與似?三千毛瑟精兵。”這支筆是刀槍是匕首,是號角是戰(zhàn)鼓,它曾無情揭露官場腐敗和社會陰暗面,也曾熱情謳歌各條戰(zhàn)線的時代楷模、先進人物,它曾為民主法治建設吶喊,也曾為黨風好轉、社會文明進步歡呼。他撰寫的無數(shù)篇有溫度、有力度、有深度的新聞稿,在當時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。此外,他的散文集《大地萍蹤》、政治理論集《共產(chǎn)黨人的人生觀》、新聞作品集《墨跡與足跡》、新聞理論專輯《新聞采訪自我談》、評論集《論壇短笛》等,具有深刻的思想性、理論性、思辨性、指導性,在新聞、理論界都產(chǎn)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。“鐵肩擔道義,妙手著文章”,是對他幾十年記者生涯的真實寫照。
滿懷桑梓情
沈慶云剛參加工作不久,他的父親為生產(chǎn)隊拉船時在丹江河里殉職,年僅42歲,所以他曾有一個筆名“恨舟”。
從小苦大的他,有一副悲天憫人的情懷。我到省民政廳工作不久,就接到他的電話,提出給郭家坪一胡姓人家予以救助。事情是這樣:龍門村十分偏僻,山阻水隔,“出行難”是萬般難事中的第一難。村民到郭家坪糧站交糧,都是肩挑背馱,到收購站賣豬,都是壯勞力抬去。誰家有了重癥病人,得4個人輪流抬到50公里外的縣醫(yī)院救治。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,在沈慶云的奔走呼吁下,縣上決定從普峪河修一條到龍門的通村公路。在開山炸石中,胡姓人家的兒子出了意外,老兩口生活困難。我就讓縣民政局入戶了解情況,隨即把他們納入救助范圍。路修通后,沈慶云又多方協(xié)調(diào),為龍門村建起了兩層樓房的小學,為兩個村拉了電,這個青山鄉(xiāng)最閉塞的地方,基礎設施頓時有了很大改觀。
家鄉(xiāng)人說他是一尊“活菩薩”,有求必應,有難必幫。20世紀80年代,我的鄰居王大燕收購胡草,往興平、周至縣小造紙廠賣,往返西安,吃住都在沈慶云家。有時賣了胡草要不到錢,一住幾天,沈慶云還要幫他討要貨款。青山河村一劉姓青年,有一年中秋節(jié)前聽說板栗在西安能賣上好價錢,就收購了幾麻袋板栗,用班車運到西安。一下車,兩眼一抹黑,竟然不知道在哪里賣,賣給誰。后多方打聽找到沈慶云住處,央求他幫忙。濕板栗裝在麻袋里,一捂就發(fā)熱,一發(fā)熱就生蟲,一生蟲就沒人要,沈老也十分著急。他找到報社工會干部,說盡了好話,工會才幫忙處理掉。
那個時候,商南在西安工作的沒有幾個人,好多人一到西安就找沈慶云幫忙。他總是來者不拒,還經(jīng)常管吃管住。當時他每月的工資不過百元,糧票30斤,既要負責一家4口的開銷,還要接濟老家人,住房也很窄小。很難想象,他是怎樣把自己的家變成“招待所”的。
大家都知道他古道熱腸,為人活道,又是“無冕之王”,關系廣,門路寬。不管是官方的事,還是民間的事,是公事還是私事,是大事還是小事,只要找到他,他都不遺余力,樂此不疲。
深情掖后學
對年輕人的成長進步,沈老總是給予熱情的鼓勵和幫助。我的朋友朱格洲,經(jīng)常念叨沈老的好。她的女兒朱玲,從小偏愛文科,心中有一個文學夢想,上高中時文學才華就已顯現(xiàn),是那屆學生中有名的“才女”。大學讀的是經(jīng)濟類專業(yè),但一直想從事與文字有關的工作,在安全報社當記者的4年多時間里,經(jīng)常深入生產(chǎn)一線,進礦區(qū)、下礦井,采寫了一篇篇優(yōu)秀的新聞稿件,深受領導好評。
特別是發(fā)生安全生產(chǎn)事故后,常常不顧個人安危,第一時間趕到現(xiàn)場采訪,養(yǎng)成了干練、堅毅、擔當?shù)墓ぷ髯黠L。沈老考慮到女孩子長期奔波在外不是個辦法,就幫她聯(lián)系到某企業(yè)集團工作。她憑著自己的勤奮努力,加上厚實的專業(yè)功底,在公司干得有聲有色,現(xiàn)在已是該大型企業(yè)集團的副總裁了。在繁忙的管理工作之余,她還敏而好學,勤思善悟,筆耕不輟,經(jīng)常有輕盈、靈動、雋永的雜文、散文見諸報刊,于去年加入省作協(xié),成為陜西文學大軍中的一員。
小老鄉(xiāng)王世華,從部隊退役后找到我。他的“敲門磚”是一本厚厚的在報刊發(fā)表的文章以及領導講話稿、工作總結的匯編。從退伍到安置,一般需要等待一到兩年時間。我把他介紹給沈老,沈老安排他到《華商報》當臨聘記者。近兩年的時間里,小王跑遍陜南、陜北,采編了大量的新聞稿件,也熟悉了地方和基層工作。后來,他被市級電力部門接收,負責全系統(tǒng)的新聞宣傳工作。他干得心應手,成績斐然。
沈老經(jīng)常對我們講,他當年到西安工作時,沒聽說誰是商南人。現(xiàn)在在西安工作、生活的商南人,恐怕有好幾千了,特別是年輕人,在各行各業(yè)、各條戰(zhàn)線,靠自己的奮斗打拼出了自己的事業(yè)天地,實屬不易,可喜可賀,我們要盡可能地給他們提供幫助。殷殷之情,可見一斑。
朋友遍天下
沈老在《朋友詠嘆調(diào)》中寫道:“國有朋友國強大,人有朋友人富有。”他把朋友當作人生一筆巨大的財富。在該書序言中,他再次寫道:“這本題材有點兒奇特、很可能沒有先例的小書,是我在向幾百位朋友寫‘感謝信’。”
打開這本書,他寫了 12類朋友共108人。12類朋友分別為“師、學、官、報、摯、戰(zhàn)、文、書、鄉(xiāng)、路、農(nóng)、外(外國朋友)”,可以說士農(nóng)工商、“生旦凈丑”,無所不包。我見了這本書,故作高深地對沈老說:“您看似朋友很多,但永遠不會有兩類朋友。”他聽后一驚,滿臉狐疑地問:“哪兩類?”我說:“一類是獄友,一類是病友。”他聽后哈哈一笑。
寫108個人,是用了心的。我細心地看了熟悉的人,就像《水滸》里的一百單八將,寥寥幾筆就把人物刻畫得有棱有角,性格分明,令人印象深刻。這些人中,盡管地域不同、年齡不同、職業(yè)不同、身份不同、興趣愛好不同,甚至性格、氣質(zhì)不同,為人處事方式不同,但他“下筆如有神”,用千把字就把人物突出事跡、人品格局、性格特征、交往趣事勾勒出來,文字平實,幽默風趣,極具可讀性。他交朋友有一個基本原則:友直、友諒、友多聞。忘形之契,以心交心,既是他的交友之道,也是為人之道。
沈老很注重自身形象管理,他的頭發(fā)總是濃密黑亮而又整齊,常年身著藍色西服、白襯衣,腳穿皮鞋,有慶典活動時才系領帶,風度翩翩,儀表不凡。他溫和的笑容、沉穩(wěn)的氣質(zhì)、飽滿的精神狀態(tài),能給人帶來信心和力量。
他辦事嚴謹,謀事周全。商洛、商南在西安的一些非官方活動,他都是組織者、召集人,有時甚至充當聯(lián)絡員的角色。凡他出席的活動,總是提前半小時到場,詢問、檢查活動的準備和細節(jié)問題。商南老鄉(xiāng)諸如小店開業(yè)之類的活動,他也熱情站臺,熱心參與,但他總把主旨講話、掌聲和光鮮讓給別人,甘做一片綠葉。
他謙虛禮下,待人和藹。每次鄉(xiāng)黨在一起吃飯,他理應坐“上席”,但他總是搶先坐在遠遠的席位,怎么都叫不到“上席”去,有時為此僵持十幾分鐘。后來大家干脆宣布:“沈老坐哪,哪里就是上席。”
見到年輕人或初次見面的人,他會主動提出加微信、交換手機號。我起初還不明白其用意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即使一兩年不見,再見時他一眼就能叫出對方的名字,說某年某月在哪里吃過飯,電話一撥,還真通了,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,氣氛更加融洽。這也是他樂于交往、朋友遍天下的秘訣所在吧。
家風傳鄉(xiāng)里
沈老個人生活自律甚嚴,不抽煙,不沾酒,茶也喝得淡淡的。他戒肥遠膩,不吃西餐,不近野味,非常注重養(yǎng)生,雖然已經(jīng)80多歲了,卻面色紅潤,耳聰目明,思維清晰,口齒伶俐,反應敏捷,乍一看,比實際年齡要年輕20歲。
沈家在當?shù)厥峭濉K鳛樾值苤械?ldquo;一把手”,帶出了好家風。我父母健在時,每年都要回家過年。年年臘月二十九上午11點左右,就能聽到鞭炮聲,我知道是沈老回來了。出門拐個彎兒,便見他率兒子、女兒、侄兒們一起,在祖墳前燒紙、磕頭。他每年過年都要回到龍門,把兄弟們一大家子叫到一起吃個團圓飯,然后再到縣城里,把親戚們叫到一塊兒聚一下,這成了他們的規(guī)矩。沈家敬老孝親、兄恭弟謙、睦鄰親友的好名聲,傳遍十里八村。他是這個大家
庭的主心骨,除在生活上幫襯兄弟們以外,對晚輩的教育也抓得很緊。在他的培養(yǎng)、拉扯下,晚輩們個個優(yōu)秀,目前在西安工作的就有20多人。
藝壇比翼飛
2020年10月8日,“雙云書會”在西安雍村飯店隆重舉行,200多人的會議室座無虛席,樓道里還擠滿了人,氣氛相當熱烈。這天,沈老新作《朋友啊朋友》首發(fā),長篇小說《莫拉爾小姐》再版發(fā)行,他的老伴吳瑞云也舉辦個人畫展。文壇伉儷、“雙云”聯(lián)袂的美名,一時轟動古城。
沈老耗費10年心血寫出的長篇小說《莫拉爾小姐》,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,弘揚主旋律,詮釋了文藝工作者的責任和使命,揭露和鞭撻了文化領域的腐朽和墮落,是一部難得的長篇巨制。
吳老退休前在陜西日報社長期從事行政工作,退休后參加老年大學書畫班學習,一顆沉睡的藝術之心迅速被激活。據(jù)說她的啟蒙老師是母親,受母親飛針走線、描龍繡鳳熏染,從小就具藝術潛質(zhì)。在“宜是老禪遙指處,只堪圖畫不堪行”的鎮(zhèn)安縣下鄉(xiāng)勞動時,那里的山水靈氣深深地融進了她的血液里,經(jīng)老師一點撥,心中溝壑、眼前煙云便靈動起來。吳老沉靜溫婉、蕙質(zhì)蘭心、勤奮好學,經(jīng)常外出寫生,堅持每天作畫,靈感自天來,潑墨如神助,把秦嶺風光渲染得淋漓盡致,是“秦嶺畫派”的代表人物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