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談起留下的這5個孩子,任振華的聲音明顯地低沉了,甚至有些許悲傷。“娃可憐,都是留守兒童,有的父母離異了,家里老人實在沒有辦法,遠程接送不了娃。”其實任振華的家就在西壩小學(xué)附近,如今曾經(jīng)與他共事的同事有的退休,有的隨學(xué)生去了西壩小學(xué)任教,只有他不愿意離開,“教的時間長了也有了感情了,再說我到哪里也都是教這些娃哩,咱也沒有其他的特長。只要有一個娃,我都在這兒教。”
“我爸走的時候我會哭”
孩子天真無邪的臉上,很難看到悲傷。
初次見面,我們專門準備了糖果給孩子們。任振華很誠摯地對我們說:“你們來發(fā)吧。”我們手忙腳亂地捧了一大把糖放在他的小課桌上。“謝謝阿姨!”一個柔柔地、很好聽的聲音引起我們的注意,小蘿卜頭的可愛模樣,睜大眼睛望著我們,那一刻,我們感動得不知所措,久久反應(yīng)上來一句“不客氣。”心里樂開了花。
他叫余仕強。在這5個孩子當(dāng)中,他是年齡最小,也是最瘦弱的一個。聽說他本來的名字要更加通俗一點叫余家樂,但可能是家人希望他能學(xué)業(yè)有成,特意改了這個名字。但我猜,應(yīng)該是奶奶改的。因為從小仕強4歲起,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。爸爸余安和爺爺常年在外打工,只有農(nóng)忙和過年才會回到家里相聚。
我們到訪時,恰巧余安趕回家收麥子。任振華細心地觀察到,余仕強這兩天顯得比平時更活潑、更愛說話了。下午放學(xué)后,余仕強乖巧地跟在爸爸身邊,背著小書包回到家里,主動拿著毛巾跑到水龍頭跟前把臉洗得白白凈凈,然后抱來所有的作業(yè)坐在爸爸身邊認真地寫起來。余安告訴我們:“我常年在外面打工,也沒有固定工作,沒有太多的精力關(guān)注孩子。”但說起自己的爸爸,小仕強顯得特別自豪:“我爸爸給我教電腦,我爸爸讓奶奶給我買花衣服,買涼鞋,買大自行車。”
任振華告訴我們:“因為家庭情況特殊,孩子們有時候有情緒我能看出來,表現(xiàn)最明顯的就是余仕強。”這個信息讓我們感到特別意外,看上去活潑開朗而又聰明伶俐的孩子難道有他隱藏起來的悲傷。“余仕強很聰明,數(shù)學(xué)一教就會,但是他就是不寫作業(yè)。有時候他表現(xiàn)好了我獎勵他兩個面包,他就把作業(yè)寫得整整齊齊,過兩天就寫得不認識了,然后就是干脆不寫。我經(jīng)常去家訪,他奶奶哭著跟我說,‘娃可憐沒有媽,我有時一說娃就哭,就不到學(xué)校去,我管孫子也不容易,就想他高高興興地。’”
下午,我們和一群小朋友從余仕強家里出來,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玩,他站在爸爸身邊堅定地搖了搖頭。我突然想起余仕強無意中說的一句話:“我爸爸走的時候我會哭……”
愛抱狗的小班長
穿過一大片一大片的麥田,前面是學(xué)校的方向。
清晨,我們在樓上看風(fēng)景。鏡頭里,一個小紅領(lǐng)巾突然跳躍在一片綠波中。陳嘉晨就這樣雄赳赳氣昂昂地闖入了視線里,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,他是最愛笑的孩子。任振華告訴我們,在5個孩子當(dāng)中,陳嘉晨顯得最為成熟懂事,學(xué)習(xí)成績也不錯。也因此,他成為大家的小班長。
就是這樣一個圓乎乎、肉嘟嘟的愛笑的小男孩,也有一個令人不忍提起的身世:兩年前,小嘉晨的父母離婚。從此,他幾乎只能通過QQ看到自己的媽媽,和媽媽聊天。這是任振華給他開的專線,“可憐天下父母心,但最可憐的還是孩子。陳嘉晨的媽媽有QQ,她給我留了號碼,我定時給娃打開電腦讓他們聊聊天,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。比起余仕強,陳嘉晨還是好些,余仕強都不知道他的媽媽在哪兒。”對于父母離異的悲傷,孩子們可能還有些懵懂,但在任振華眼里,這么小的孩子不該過早地經(jīng)歷這些生活磨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