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1960年代頭一次跟托馬斯見面,認識快五十年了。時間過得真快! 我起初只閱讀他的詩,沒有想到把他的詩譯成外文。1983年冬天,我得進醫(yī)院做手術(shù)。我?guī)е旭R斯那時剛剛發(fā)表的詩集《狂暴的廣場》。醫(yī)生給我打的那麻醉針肯定非常厲害: 我醒過來的時候,我的腦子非常清新,所有的老蜘蛛網(wǎng)都掃除去了。我半夜一醒,就開始把那詩集的十九首詩譯成英文,當(dāng)天下午就翻譯完了。出了醫(yī)院回家之后,托馬斯到我家里來,我們兩個討論我的譯文。”
托馬斯原來是一個優(yōu)秀的鋼琴家。他的自由詩的音樂性很強。并且從小喜歡畫畫。1990 年 8月4日,中國詩人李笠訪問托馬斯的時候,托馬斯說:“寫詩時,我感受自己是一件幸運或受難的樂器,不是我在找詩,而是詩在找我。逼我展示它。完成一首詩需要很長時間。詩不是表達瞬間情緒就完了。更真實的世界是在瞬間消失后的那種持續(xù)性和整體性……” (北島《時間的玫瑰》,193 頁)。
馬悅?cè)缓敛槐A舻卣f,“我欣賞他以簡樸的語言所表達很豐富的意象與寓意。我欣賞他讓我醒過來的驚訝的隱喻,我欣賞他引用古代希臘與羅馬的詩律表達生活在現(xiàn)代的人的樂趣與焦慮。我也欣賞他有時候用禪宗法師的超現(xiàn)實主義的觀點來安慰他的讀者。”
在《巨大的謎語》序言中,馬悅?cè)粚懙?ldquo;六七十年代左傾的詩人和評論家批評不合時代潮流的托馬斯,認為他忽略參與社會政治活動,責(zé)備他為保守派與資產(chǎn)階級。其實,托馬斯自己是一個左傾的自由主義者,對國內(nèi)和國際的政治活動很感興趣??墒撬辉敢庾屗脑娮鳛檎涡麄鞯奈淦?。”
特朗斯特羅姆1990年冬天中風(fēng)之后,只會講幾個詞,列如ja (是的),nej (不是),men (可是)和 mycket bra (很好)。可是只要是他的妻子莫妮卡(Monica)在他的身旁,他會參加任何題目的談話。馬悅?cè)徽f,“我有一個朋友,是瑞典一位有名的醫(yī)學(xué)專家,告訴我一個因為中風(fēng)不會說話的人絕對不會寫詩,除非是一個上帝創(chuàng)造的奇跡。我就給他講了一個真的故事。托馬斯和我都害耳鳴。有一天莫妮卡告訴我托馬斯為了他害的耳鳴比較煩惱。我就給托馬斯寄這首俳句:
你啥事埋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