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文學做到歷史中去
■陳曉明
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、文學評論家
《老生》是一個活得沒有年歲的唱陰歌的唱師唱出的悲愴之歌,是20世紀中國的“悲愴奏鳴曲”,讓人想起貝多芬耳聾后作出的那種旋律。這是21世紀初中國的腔調,歷經(jīng)百年滄桑,唱師的嗓音已經(jīng)沙啞,但字字泣血,句句硬實,20世紀的歷史歷歷在目。 《老生》是把村莊、小事件、小人物往大里做,做到20世紀的全部歷史中去,做到20世紀的中國的生與死中去。盡管賈平凹說:“如果把文學變成歷史,文學本身就沒有意義了。 ”但他這次是要把文學放在歷史中來做,這是相當明確的。過去賈平凹的小說貼著生活走,并不在意歷史大背景,它的歷史充其量也就是改革時代的當下現(xiàn)實。 《老生》是賈平凹一定要過的一關,他怎么處理20世紀的歷史,這是他對自己的考量。賈平凹要把20世紀“變”的歷史納入《山海經(jīng)》的史前史中去思考,這就是天道與人道的對話。
傳達的絕不僅僅是記憶和歷史
■李敬澤
中國作協(xié)副主席、文學評論家
賈平凹的文字好是出名的,《老生》的文字尤其好。作為一個長篇,隨便從哪一段翻起來都可以單獨去讀,不像有的長篇在中間或是半截去看會看不下去,因為他也是按照《山海經(jīng)》一章一章地往下說,有時跳著讀完全可以讀下去,非常松弛從容。文章寫到后記真是寫得出神入化。
在藝術構思中理解賈平凹對歷史和記憶的看法,對文學的看法,感覺賈平凹在后記中充分地表達了,他要對他的家鄉(xiāng)、歷史、記憶負一份責任。他作為一個藝術家,寫的時候差不多也是一個巫覡。他是一個巫時,他看到了歷史之重、記憶之重,同時他也一定要在這個架構里,在整個藝術過程中要讓它變成輕,這個“輕”和“重”不是一個價值判斷,不是輕的就好,重的就不好,而是說只有重才會碰到地上,有輕才能碰到天上。在這個意義上說,記憶、歷史確實是看這部小說不得不面對的歷史。
但這部小說看到最后看到的絕不僅僅是記憶和歷史,看到最后應該看到,歷史也不僅僅是歷史、不再是歷史;記憶也不再是這個現(xiàn)實,個人執(zhí)著于此的這個記憶。這可能是這本書的魅力所在。□本報記者/高慧斌